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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 TSAI

《積存時間的生活》書中的兩位主角津端修一與津端英子是對近90歲的夫婦,是我的偶像!他們活出了我最期望的老年生活—「好生活不是用錢可以買得,而是用時間積存下來的」。三年前,知道中譯本的新書發表會,他們親自要來台灣時,就立刻安排了編輯跟他們面對面做了採訪,而安排他們進棚拍照時,只是覺得奇怪,為何有大隊攝影陣仗,一直在旁邊做影音側記,後來才知道,原來有一位導演準備將他們的故事拍成電影。

最近《積存時間的生活》這部紀錄片,要在台灣上映了!而電影裡把他們到台灣的這段旅程也紀錄進去了,當時可愛的修一先生站在我們的鏡頭前,還忍不住說:「好害羞喔!」後來坐下來,跟我們訪談時,又說了一段可愛的話:日文裡有「膽小鬼」這一個詞,他們夫婦兩個都是膽小鬼,沒有彼此的話活不下去。好純真的話,從一位快90歲爺爺的嘴裡說書來,有著真切的浪漫。

然而,相對於修一爺爺跟英子奶奶,結婚18年的我,對於婚姻卻好像還一知半解。因為我好像一直都還是用自己的步調在生活,從不讓自己演出委屈或犧牲的角色!這樣聽起來我真是可怕的傢伙。事實上,我也會對小孩老公盡心付出,只是「犧牲自己,成全家庭」從不在我的選項裡,因為人勉強了自己就會想從對方身上再得到更多,我覺這樣不健康。我還是會匆匆結束會議趕去接小孩,下班就算九點、十點了,我還是會收拾廚房,都單純是因為愛他們,想照顧他們。

只是總有人說:結婚久了,夫妻就會變成了「家人」!聽起來,還真讓人沮喪。身邊其實也不少夫妻因為生活在一起,感覺淡了而分居,甚至離婚!我想我也許潛意識裡,有點硬要自己在感情上獨立,如此一來,萬一感情產生變化,也許就不會那麼難以承受了。原來我也是「膽小鬼」。

但當我重看書時,裡面寫道:如果一醒來,就聽到對方說:「那邊弄一下」,火氣一定會上來,覺得:「真囉唆!」明明知道對方這麼說沒有惡意,但還是會覺得心煩。但若按照自己的步調,在有空閒的時候走到菜園,看到「修一,拜託!」的旗子,就會老實地接受:「啊,那邊需要我去翻土。」馬上就會下去做。

用立牌寫「請你鬆土好嗎?」鬆好了就換插「OK」。這原來是修一爺爺的發明。他覺得交談時,也不要要求對方立刻回應,留下一點空間,關係就會比較融洽。直接問起他們的婚姻秘訣?

修一:「我們沒有吵過架,兩個人要保持距離!這就是夫妻圓滿的秘訣。」

英子:「女生不要太囉嗦。講了老公不見得會聽。」

他們兩位的答案,都讓人會心一笑。

兩年前,修一爺爺在除完草後午睡,就長眠了!英子奶奶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但說是一個人,她依然生活地像是修一爺爺還在一樣,小桌上有他們的合照,有修一如正字標誌的黑框眼鏡,朋友帶去的花束,插瓶之後,她會看著照片裡的修一,笑容甜美地說:「這是她們帶來的花,你看看⋯⋯這麼漂亮。」在廚房一邊做菜也會一邊說話,就好像修一爺爺還在的時候一樣。

我才懂,原來夫妻間的「依賴」是這樣的。就是一種很安心的存在!讓人非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