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別林曾說:「喜劇其實是一門很嚴謹的學問。你必須看起來有點滑稽,但其實你很正經。」高明的綜藝主持與喜劇表演,總是能精準掌握節奏、現場氣氛與肢體表情,把人們從抑鬱中解放出來。在日本,諧星笑匠更擁有無比崇高的地位。因為逗人笑,往往比讓人哭還要難。到底有多麼難呢?史上破天荒,五個綜藝大哥大齊聚ELLE,分享他們一路來的酸甜苦樂。更要謝謝他們,這些年帶給我們這麼多歡笑!

許效舜
ELLE TAIWAN
酒紅西裝外套、酒紅羊毛背心、羊毛細條紋線衫、酒紅西裝褲 (ALL BY BRUNELLO CUCINELLI)。

在訪問開始之前,對命理頗有研究的許效舜,先聊起了靈魂,他說,自己有個老靈魂,生來就是要來逗人發笑的。這是他的天命。

「我想我是有點不甘寂寞的,很害怕遠遠地聽到笑聲,但這笑聲跟我沒有關係。如果看到有人很歡樂,我就會很緊張地,想要趨向前去了解其中的樂趣。」於是他想盡了各種可以娛樂人的方法。「像我小時候,想要演變色龍、蝙蝠、娃娃魚……我就蹲在水溝旁,觀察青蛙到底幾分鐘會鼓起鳴囊發出叫聲,或是把筷子插在鼻孔裡,把自己變成一隻櫻花鉤吻鮭。我覺得一張臉可以變成道具,玩到極致,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太好玩了!我想我就是有這樣的偏好和樂趣,所以就會樂此不疲地去做。」當他看到了笑話,也不只是覺得好笑,而是卻會去想:「哦!原來人在什麼時候會被扭開笑的開關。它是有道理的。如果你可以找到刻度,尋找到那個幽默的開關,你就會掌握到更多契機。」

從搞笑咖變成了一個文青

如果笑匠也有分門別類的話,許效舜一定會被放在知識性、文學類的類別。他在當兵的時候,從搞笑咖變成了一個文青,遍讀朱自清、楊牧、余光中、鄭愁予……又泡在電影圖書館看了許多電影,去蘭陵劇坊、華視編劇班跟徐立功、金士傑練功。這種種種種才將他與生俱來的喜感、文字結構的釋放、舞台研習的成果,揉合成他現在走的路數,信手捻來皆文章。

「其實我當時想要進演藝圈,全家人都阻止。只有我媽媽贊成。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跟我說:緣投的不去演藝圈,你這個醜支支的要去幹嘛?」他偷笑:「還好澎恰恰在前面開了一扇大門。」

等到他進了演藝圈,那時強中自有強中手,每個人都帶來武林高手的密招暗器。許效舜想,我的大臉應該可以做一些裝扮吧!於是找了一些道具,用樹酯把眼睛兩側的皮膚拉緊,將白彩加一點面速力達母,變成眼屎、鼻屎。到了《黃金夜總會》時,他竟然更以生旦淨末丑為靈感,在臉上寫字。

「我就是那種會在劇本上加點佐料。不按牌理出牌的演員。有時候導演會說:等下等下!旁邊都沒戲了!但這是我給自己下的功夫,我希望,今天你給我六十、七十分的東西,我也要演到八十五分。我們若從劇本上面看不到它立體的狀態。我會去假設,要講那個故事,我會把那個故事先演過一遍,然後看那個故事的文學性在哪裡?到哪裡該我停下來抖包袱(「抖包袱」,英文解釋,就是「punchline」,這是講相聲的專業用語,意思就是鋪哏,等這個哏可以派上用場。)。所以我的腳本上很多筆記,我是個很囉唆的一個人。」

也就是這般認真以對,所以舜哥才會說,喜劇,是一件神聖的事情。「跨進喜劇門檻,就是一件非常莊重的事情。你心理面的準備必須非常神聖。不是說我有興趣,好像很好玩,表演好像不錯,我就能入行了……什麼叫『不錯』?演員的內心建構要紮實,才能把導演交給你的任務做最好的轉化。」如此才能在適當的點,做最好的停頓,丟出最適當的哏。惹人發笑,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許效舜
ELLE TAIWAN
酒紅西裝外套、酒紅羊毛背心、羊毛細條紋線衫、酒紅西裝褲 (ALL BY BRUNELLO CUCINELLI)。
鐵獅玉玲瓏,創造世代的記憶

許效舜說起笑話來有一種很迷人的台灣氣口,他說,也許是從小在基隆廟邊打滾,那些江湖賣藝的人,帶給那個世代很多回憶。所以有段時間他為了生計,要主持工地秀,幾塊板子搭起舞台,檯子底下都沒有人,他也只得把賣房子的人、香腸攤老闆都叫出來,就這樣做出一場熱鬧的大秀。遠方的人想:那邊是發生什麼事?舜哥偷偷笑說:「因為我在送東西。打火機啊、香腸啊什麼都送。這個叫:開花結子。」

種一個花,結一個果。所以他後來心裡也時常想:如果我上電視,我想帶給大家什麼回憶?後來,《鐵獅玉玲瓏》果然成了大家的集體記憶。

「當初因為公司做什麼死什麼,我跟澎恰恰提了好多點子都被打槍。直到有一天,我們突然看到電視八十幾台有一個節目叫做《蓬萊仙山》,一對姊妹抱著吉他,唱著唱著苦情的歌曲。我們馬上就覺得,這可以做耶!於是我們就從十二生肖、二十四孝、三十六計的故事開始,從這些古代的故事拉出當代的樂趣。前期我跟澎哥焚琴煮鶴啊,拼命擠出了許多故事。後來編劇群也是蹲在地上,被我跟澎哥操出這些精采的腳本來。人要努力,內心要有信仰, 加上一些天意,還有你對觀眾的職責,很多事情就會順理成章的去到你要去的地方。」

如今《鐵獅》應該有十八年了,舜哥和澎哥去過很多大學、廟宇作巡迴,直到現在每年還至少有三場巡迴,甚至還到海外表演。許效舜說:「對於我來講,一生當中,能夠有一件自己能做的事,並且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是一件幸福的事。多年之後,我還會接到很多非常有趣的回饋,像是觀眾對我說,我不要看重播了啦!《鐵獅》還會在播新的節目嗎?或是接收到一些非常愛你的訊息。像我去宜蘭路上碰到觀眾,叫我去他家洗澡 (他家是開溫泉的啦!) 你看!路人看到我就像看到家人一樣,我跟觀眾距離這麼近,甚至可以坦誠相見,不是遙不可及的巨星,這些,都是美好的當下。」

也許喜劇演員的人生也像一面鏡子吧!當你讓人笑了,人家也會笑著對你,套句舜哥的話說,這不就是最好的福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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