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陳德森先前導過的許多作品,最為人知的就是『十月圍城』與『童夢奇緣』,裡頭都不約而同地描述到父子關係....」在我的問題還沒有完全問出來時,導演就意在言外的笑了笑,彷彿知道我要問些什麼似的... 『妳有發現我之前的作品都會帶到父子,想問我關於我的家庭嗎』導演說道。
心裡不禁感到一震,不由自主的悚然他的智慧與直接,讓原本該是訪問者的我不免開始害躁起來。
『我覺得彷彿是一種救贖』 陳德森導演接著說道,他思索一陣,似乎找到了如何切入敘述的端緒。
『我是在破碎家庭長大,跟父親的關係超級不好,曾經有個朋友問我,你最討厭做的事情是什麼?我告訴他,最討厭做的事情就是去跟我的父親見面。聽到的人總是回應:天啊!怎麼這麼無情呀』
『直到當我有一天接到我父親過世的通知,那已經是他過世一個禮拜之後的事了,知道這消息時,我當時每天都把自己喝醉,也曾找梁家輝,我的好友,他陪我談心,在這段日子很痛苦,但也終於明白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父母永遠是你身邊的避風港,可是都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拍這些電影總是有意無意帶到父子的親情,我覺得是我對自己的一種救贖』
『人生沒有缺陷就沒有進步。人可以從失去中長大。我唯一的殘缺,就是對父母做得不夠,沒有令他們的晚年開心點,對於父親,我可能始終無法認同他的所作所為,但我希望可以改善跟他的關係。』
導演說的一番話讓我不禁沈思,每一個人在成長中或許會聽到許多人給你許多建議,但往往你只會吸收,不見得自己會真心學到,而通常我們在真正學到某些事情時,是因為已經失去。人,就是在失去中成長。而陳德森導演漫漫的電影長路上,他經歷了許多,也曾經失去,但沒有這些人生軌跡,也就無法在電影裡擁有寬容,以及萬般帶不走,勿需多牽掛的達觀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