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_Jane Mulkerrins／photo_Yelena Yemchuk／style_Lilli Millhiser
從《青春組曲》中的問題少女 Angela，到《羅密歐與茱麗葉》中李奧納多的夢中情人，再到《反恐危機》裡不完美的CIA特工 Carrie，克萊兒丹妮絲（Claire Danes）透過一個個角色精湛演繹出女性行為和情感中的複雜和矛盾。如今，隨著《反恐危機》即將進入最後一季的尾聲，聽聽這位獲獎無數的美麗演員講述關於手工藝的樂趣，以及成為 Carrie 之後的生活。
就在我們午餐約見的前一天，Claire Danes 上形體課的時候，一位中年女性向她宣洩了一番對《青春組曲》的狂熱，這部短命的90年代的青春劇具有開創性的意義，Danes 在片中主演狂躁易怒的少女 Angela Chase。 「這部劇像是有什麼神奇的魔力，」Danes 笑著說，「當時我還很難意識到這一點，因為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接到主要的角色。」當時年僅14歲的她也正是因此獲得了首座金球獎。
這是曼哈頓西村風很大的一個下午，40歲的 Danes 現在跟丈夫（英國男演員 Hugh Dancy）和兩個兒子（7歲的 Cyrus 和17個月大的 Rowan）生活在一起。儘管粉絲經常會因為最近甚至二十多年前的作品認出她，但她向來擅長保持低調，今天也是裹了件羽絨服，戴了頂毛線帽，裡面是牛仔褲配厚毛衣的簡單造型。
我不禁疑惑，當人們看到穿著厚厚冬衣的 Danes，為什麼沒先聯想到她扮演了八年的《反恐危機》CIA 探員 Carrie Mathison（憑此獲得兩座金球獎和兩座艾美獎） ，而是想到了Angela 呢？ 「說實話，這兩部劇的人氣現在不相上下。」Danes 笑了笑。她說就在同一節形體課上，還有另一個過來打招呼的是《反恐危機》的超級粉絲。
不過今天的 Danes，背著一支 Carrie 的招牌式斜跨包，看起來就像那個捨命打擊恐怖主義的女英雄。與此同時，即將播出的《反恐危機》第八季也將是最終季。 「我會很懷念的，扮演這樣一個聰明、勇敢、衝動、有缺點的女英雄，」Danes 說，「她是個很難纏的人，但最後總是對的。她會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取勝。」
扮演如此強悍的角色這麼久，這位女演員顯然也染上了同樣的氣息，「剛開始拍《反恐危機》的時候，我還是個對婚姻生活完全沒譜的人，但現在，不僅結婚滿了十週年，還有了個7歲的孩子和一個小baby —— 你敢相信嗎？」她邊說邊搖著頭，「而且我們一直以來都是世界各地跑，兩個兒子都是在摩洛哥（ 《反恐危機》的主要拍攝地）學會爬的，我還有一些在片場休息室裡擠奶的好笑照片。」
對於鏡頭之外身為人母的體驗，她顯然也是樂在其中，「就像是人生的重新定位，但我很享受這種感覺，我一直都想當媽媽。所以扮演一個不享受這種感覺的角色挺有趣。」她是指 Carrie，劇中這個角色在第四季是自願放棄了女兒的撫養權，「我很喜歡發掘出這一點，因為這多少還是個晉級。現在的女人已經被允許做出許多自由的選擇了，但不當媽媽這件事，還是沒法被完全接受。」
沒錯，Carrie 是個很複雜的女性角色，在這部劇上映之後的很長時間，電視界才開始意識到，觀眾對於這類人物形象的渴求。 「她做出過十惡不赦的事，一次又一次 —— 我們一直都挑戰觀眾們對她同情的底線。」但她又是那樣的無所畏懼、無所不能。 「扮演這樣的人物很刺激，」她說，「裝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真的很好玩。」
我們今天的午餐地點，SoHo 區的 Crosby Street，離她長大的地方不遠。據她所說，以前這裡並不是「大商場」。她的父親 Christopher 是一名攝影師，母親 Carla 是一位雕塑家，同時在自己公寓裡經營嬰幼兒日托。在這個聚集著市中心藝術家的社區裡，讓孩子們發揮創意「不僅被允許，還被鼓勵，而且真的受到重視。」她最近還碰見了自己的老朋友，設計師 Zac Posen，他們都是在同一個地區長大的。 「他、Lena Dunham、Gaby Hoffmann，還有我 —— 我們後來全都從事了創意工作，不完全是巧合。」
五歲時就有些早熟的 Danes 夢想成為演員，後來開始在 Lee Strasberg Institute 上課。 12歲時，她簽約了一位經紀人，但僅在《法律與秩序》中客串了一個少年兇手的角色；13歲時，她出演了《青春組曲》。不久之後，Danes 就搭檔 Winona Ryder 首次出演了電影《小婦人》，後來與 Leonardo DiCaprio 一同主演了 Baz Luhrmann 指導的經典改編電影《羅密歐與朱麗葉》，當時她才16歲。
「很興奮能出演這部作品 —— 我特別喜歡那段經歷，」她回憶說，「但也遇到了很多困難。我們是在墨西哥城拍攝的，所以有點人生地不熟。而且戲裡戲外的生活也發生了一些重疊，一群年輕男孩聚集在一起 —— 就像羅密歐的幫派。氣氛有點緊張⋯」
因為忙於拍戲而缺失了正常的高中生活，Danes 對此並不在意。她的初中經歷「簡直就是地獄般的孤僻。我就是一個不太擅長社交的人。」但18歲的她在短短五年間就拍出了13部電影，於是決定休息一段時間，去耶魯大學研讀心理學。 「上大學對我來說很有好處，因為我那個時候有點怕女孩子，」她坦言，「在電影片場，我的身邊總是圍繞著大人，最後一次跟其他女孩共處是在初中，所以我對她們的印像一直都是嚇人又殘忍。上大學後才發現，『哦，原來人都是會長大的。』」
在過去的幾次交談中，我發現 Danes 特別聰明、機智，但總是略有保留的感覺。今天的她卻是出人意料的開朗、健談，開懷地聊著 Hugh 和兒子們的事，分享著家裡上了年紀的一貓一發生的趣聞。她在摩洛哥拍《反恐危機》的時候辦了一個大派對慶祝自己的40歲生日 —— 是不是歲月讓她變得更溫柔和從容了？「我其實一直都覺得自己早熟，所以現在終於身心年齡合一了，」她說，「感覺特別和諧。」
「我以前是個很怪的人，」說起年輕時的自己時她坦言，「不是很可愛—— 屬於100%的另類。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同齡人一塊玩，時刻都感到勉強。」她聳了聳肩。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逃過課，襪子永遠是乖乖地拉到膝蓋以上。簡直就是個超級書呆子；從來都不 cool。」
可是在她老公 Dancy 的眼裡，當他們2007年在《夜幕》片場初遇的時候，她肯定 cool 的多吧？ 「這個嘛，Hugh 也是個書呆子，」Danes 說，「我們兩個剛開始（有點）認真地約會時，我舉辦了一個手工製作聖誕裝飾品的派對，他幫我一起組織。後來他用紙做了一個牛仔娃娃，我心想，『他竟然還喜歡做手工？』在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願意跟這個人過一輩子了。」
這種對做手工的熱情在他們成為父母后更是被發揚光大。 Danes 快速拿出手機，向我展示著全家最近的驚艷成果，親手製作的萬聖節服裝；Dancy 是個很幽默的人。 「他用紙糊了一頂自己戴的帽子 —— 我真為老公感到驕傲。」她邊說邊咧嘴笑著。
這對夫妻婚姻中的許多年都是異地度過的，Dancy 都要在多倫多拍攝劇集《雙面人魔漢尼拔》，而 Danes 則在北卡羅萊納的夏洛特市拍攝《反恐危機》。 「分隔兩地真的很難，」她點了點頭說，「距離會慢慢沖淡感情，我真的適應不了，也不是很想去適應。我們在磨合的過程中發現，盡量爭取更多的時間守在一起，是非常有必要的。」
好消息是，Dancy 也在《反恐危機》最終季中獲得了一個角色，扮演總統的外交部顧問。「能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這部劇集真好，」Danes 興奮地說，「我跟他沒有一起單獨出場的鏡頭，但在沒有戲份的日子裡，可以去他的片場探班。他的演技真的很棒。」她笑著說，「當然，我可沒有忘了這一點，但我們兩個平時很少談論拍攝的事情，所以這也算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吧。」看到伴侶做著自己擅長的事情，她認為這種感覺「特別有愛。」
「我想去演一個不那麼英雄的人，一個正在戀愛的人，一個在婚姻中的人。」
等到戲中的 Carrie 完成她最後的任務，Danes 也要開始新的事業起點了。她很想當製片人，從《反恐危機》第三季開始擔任導演的 Lesli Linka Glatter 給了她很大的靈感，Danes 說她「是個真正的女權主義者，總是身體力行，」還會邀請年輕的女性導演去拍攝片場看她如何工作。
「女性總是會把情緒內部消化，」Danes 認為這很有意思。在她扮演 Temple Grandin，一位患有自閉症的動物行為學家時，發現許多受自閉症影響的女性都在高層崗位任職。「這是因為她們沒有受到外界社交的壓力，不會削弱自己的自信。」
憑藉2011年扮演的 Grandin，Danes 再度獲得了艾美獎和金球獎，之後的她卻選擇淡出熒幕兩年。她感覺每一個接到的角色都不夠深刻，直到《國土安全》的出現。如今的她想要更有人情味的角色，「我想去演一個不那麼英雄的人，一個正在戀愛的人，一個婚姻中的人。」她笑著說，「Carrie 太孤僻了，我們曾經開玩笑說，那隻斜挎包就是她唯一的、最親密的朋友。如果現在能去扮演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就好了，一個真實生活中的平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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