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近年時裝週的設計，從 Calvin Klein 到 Chloé，整個「90年代」的時尚似乎都是永不消逝的靈感。隨著90年代的「油漬搖滾 Grunge」逐漸風靡，和我們對柔滑的吊帶裙＆珍珠髮飾的痴迷，或許你也在思考，為什麼90年代的潮流比以往更能引起時尚圈的共鳴？
從設計師 Hedi Slimane 在 Saint Laurent 任職開始，他就對青少年的次文化深深著迷。他為這個法國高級時裝品牌所創作的第一季設計，涉獵了復古的「加州酷派 California Cool」以及「搖滾女王」史蒂薇妮克絲（Stevie Nicks）的穿衣風格。
Stevie Nicks 是一位美國歌手＆詞曲作家，在她加入倫敦老牌搖滾樂團「佛利伍麥克 Fleetwood Mac」之後，以獨特的嗓音、神秘的表演藝術，風靡全世界！她創作的經典歌曲多達50首、銷量超過1.4億張，更是史上第一位入選「搖滾名人堂」兩次的女性搖滾樂手，是不折不扣的「搖滾女王」！ Ed Perlstein//Getty Images
2013年 Hedi Slimane 第二次與 Saint Laurent 搭檔，他不再執著於Gypsy風長裙或是Hippie嬉皮帽，而是開始沉迷「犬儒主義」與「平庸主義」。該系列出現了各式娃娃裙、爺爺羊毛衫，以及一種刻意的散漫和慵懶。Hedi Slimane 超極端的設計，讓整個時尚圈都很頭痛。
犬儒主義：源於古希臘學者，意指不被一切世俗事物所產生的欲望束縛，追求符合自然規律的道德品質，同時過著極度簡樸、非物質的生活。
就這樣，「油漬搖滾 Grunge」華麗回歸了。
到了2015年秋天，時尚圈確定了一件事：油漬搖滾Grunge並不只是一時的綺想，90年代的時尚也不是。
那一年，模特兒 Lida Fox 一頭金色的頭髮、大煙燻眼裝、陰沉的神情⋯ 穿著粉紅色芭蕾舞短裙、軍靴、Oversized男裝外套，踩在 Saint Laurent 的鎂光燈下。那一刻，好像能聽見從遠處傳來 Nirvana 超脫樂團的那首〈Smells Like Teen Spirit〉。
但不只 Hedi Slimane 一人沉迷。GUCCI 的創意總監 Alessandro Michele 也發掘了90年代風格的奇妙，甚至連比利時設計師 Dries Van Noten 也坦言了他對90年代風格的追求。當然啦，還有一直都存在著的 Anna Sui 和 Vivienne Westwood。
「龐克教母」Vivienne Westwood 為何叛逆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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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 Hedi Slimane 對油漬搖滾Grunge的頌揚，並不是一瞬間就注入時尚圈的。一些暗示、一些靈感，然後我們開始對自己的穿著不再那麼拘謹或挑剔，在機場穿著運動混搭「Athleisure」風格，慢慢接收著主流時尚的重大改變。
對於年輕人而言（或是有點健忘的人），「油漬搖滾 Grunge」是過去西雅圖的那些躲在車庫裡的樂團吉他手的審美觀，又或是 Nirvana 超脫樂團的主唱 — 科特柯本（Kurt Cobain）身上穿的舊衣。2015年11月，科特柯本的橄欖綠色開襟羊毛衫在洛杉磯的一次拍賣會上以137,500美元（約400萬台幣）的價格售出。
Kurt Cobain 是美國油漬搖滾樂團 Nirvana 的主唱、吉他手與詞曲創作者。他在1991年以《Never Mind》專輯中的主打《Smells Like Teen Spirit》，成功將另類搖滾打進主流市場，搖滾更因此成西方各國1990年代早期＆中期的主要音樂流派。 Nirvana 在全球的專輯銷售量超過了5000萬，是搖滾音樂界不敗的傳奇，而那首《Smells Like Teen Spirit》依然被XYZ世代的每個孩子所喜愛！1994年4月5日，年僅27歲的 Kurt Cobain 被發現「飲彈」自盡於自己的家中，但他的死卻依然是全球爭論不休的話題。
順應著全球潮流，1993年 Marc Jacobs 在 Perry Ellis 的時裝秀上，將油漬搖滾改造成了「時尚」！然而，Marc Jacobs 在那一季之後就被解雇了，但這也讓他的名聲更大！因為他是這麼的狂野、帥氣、獨立，又有遠見。
「油漬搖滾 Grunge」是不完美的。它看起來破舊不堪，但又可以很奢華；畢竟，那些看似簡單的「長袖亨利衫」（Henleys Top）是用最高端的羊毛製成。但這樣的時尚又無法讓人去珍惜它，這就是它讓人很煩惱又愛不釋手的原因。一件衣服是這麼的時髦、像走在潮流的尖端，而且還擺脫了奢侈品牌所有負面的刻板印象。
這是有點叛逆的、不成熟的，千禧世代的年輕人為此驚嘆。而剛剛步入社會，卻又不願馬上套上「世俗的西裝」的人們，也選擇了Grunge；因為「我才是我自己和世界的主宰」。
如今，90年代的各種文化都回歸了。全球 IT Girls 都在瘋的腰包、頸鍊、破爛的牛仔褲、絲滑的吊帶裙。我們又再一次沉浸在 Dr. Martens 馬汀靴和永無止盡的「格紋」單品。美國另類搖滾女神科特妮洛芙（Courtney Love）對這樣時尚感到不以為然，這些富有的女士們了花了數千美元來穿上她曾在古著店中拼湊成的殘破衣裳。Saint Laurent 的娃娃裙定價大約在台幣3萬至9萬之間，或許因為科特妮洛芙年輕時光顧的古著店，已經很難找到了；也或許，Saint Laurent 的設計是我們複製不出來的美感。
我們到底已經在90年代風格中沉淪多深了？我們再看不到90年代的傳奇超模＆男神，凱特摩絲（Kate Moss）和馬克華伯格（Mark Wahlberg）拍攝的 Calvin Klien 內衣廣告，但星二代超模 Kendall Jenner 和小賈斯汀（Justin Bieber）復刻了一模一樣的經典海報。
然後，90年代的超級巨星也回來了。傳奇超模 Christy Turlington 再次為 Calvin Klein 走秀，而「黑珍珠」Naomi Campbell 雖然還沒走上伸展台，卻在電視和社群媒體都報了仇。 科特妮洛芙的生活也開始被關注，還有X世代最具代表性的女演員 — 薇諾娜瑞德（Wynona Ryder）再次以Netflix影集《怪奇物語 Stranger Things》登上事業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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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90年代，這種「流浪者 Waifs」的頹廢風格，和 Kate Moss 引領的骨感病態美「海洛因女孩 Heroin Chic」一點關係也沒有。Waifs 是為了逃離當時世俗所定義的完美 — 蓬鬆的長髪、雙腿長到下巴、完美的胸型。Waifs 代表了「現實」。
但最後，一切都變了。人們開始崇尚骨感，過度的骨感，到今日都還是如此。但曾有一段時間，情況還是不錯的。因為90年代的潮流，從80年代的虛偽和賣弄中脫離出來，如果你不知道，80年代講究的是浮誇的美、社交能力，和對設計師奢侈品的重度痴迷。
90年代初期是平靜、純潔的，清洗了當時的主流文化。當時一些少女們甚至穿著像是修女的服飾，「Monastic Chic」風格的長黑裙就是由此而來。像是在懺悔過去的瘋狂和放縱，然後，又開始穿上了舒適休閒的衣裳 — 樸實無華，流露著青春的氣息。然後，90年代的少年少女們，終於步入社會開始為生活打拼了。
所以，為什麼如今又開始懷念舊時光的美好？也許是因為我們都精疲力盡，那些泡沫化的技術產業，和對房地產的無限慾望。也許是因為我們不能全力以赴，因為我們不能都成為街頭明星。
但如果你只看時尚的商業價值，90年代是充滿了可能性。傳統時裝品牌開始變得認真，那些在時尚圈掙扎多年的落魄設計師，也終於嚐到了成功的甜味！Tom Ford 統治了 GUCCI，Alexander McQueen 成為當時時尚界最受寵的「痞子 hooligan」，並受到時尚巨頭LVMH的追捧，最後接任了 Givenchy 的創意總監。他取代了另一位充滿活力的年輕設計師 John Galliano，因為 John Galliano 被更強大的 Christian Dior 挖角了。
那是個充滿了年輕有為、才華洋溢的設計師的年代。時尚產業的大公司被他們的魔力感動。甚至連 Marc Jacobs 也獲得了重生！所有關於他為 Perry Ellis 設計油漬搖滾的負面意見，完全被修改；因為如今看來，Marc Jacobs 是給了時尚界一個啟示。LVMH也向中了這個男人，他開始設計 Louis Vuitton 的成衣系列。
那個年代躋身一間大型企業集團是值得喝采的，而我們學到了很多東西。現在的我們了解到，時尚產業並不僅僅是呈現設計師的思維；這裡不是擺滿了奇幻布料的遊樂場，也不是那些在社交媒體上「又飛巴黎囉」的商務艙照片。每隔6到12週生產新的系列，都讓整個時尚相關產業忙的不可開交。永無止盡的新店開幕、VIP活動、時裝週、廣告⋯ 還有更多更多。
我們看到設計師們在可怕的工作量和心理壓力之間掙扎。Tom Ford 離開了 Gucci，開始爭奪這個品牌的一些掌控權，後來他酒精成癮了。John Galliano 被 Dior 解僱了，然後進了勒戒所。最可惜的是 Alexander McQueen，以自殺結束了一生。
才華不等於快樂！10個 Alexander McQueen 的故事
這些離職和悲劇是在這些設計師待在大型企業集團的10年或以上之後才發生的。而那些在90年代之後才崛起的設計師，更沒能堅持多長時間；Raf Simons 無預警離開 Dior，Alexander Wang 不到三年的時間內離開了 Balenciaga。這些新一代的設計師或許早早明白了，那些90年代設計師和明星所寫下的傳奇，並不是表面那樣光鮮亮麗。
90年代是有些悲觀，卻依然純真。當時看似繁重的問題，現在看來也還好；我們為各國的海灣戰爭煩惱著，我們哀悼戴安娜王妃的離世，我們驚覺台灣從亞洲四小龍之首變成了尾巴。但現在，我們甚至渴望那些實質的憂慮和，因為如今這個世界的問題不僅僅是黑暗，而是黑色。
在追求一種平和和舒適的過程中，設計師會再度回歸「油漬搖滾 Grunge」是很合理的。就像回到了家一般的熟悉感，只不過還是充滿了憤怒、害怕、疑惑。
90年代充滿了種種弊端，「Heroin Chic」讓毒品變成了可以炫耀的事，伸展台上的多元性被一掃而空，全是皮膚慘白的少男少女。 但是回歸90年代的潮流，也給了我們喘息的機會。因為那是一個「宣洩」的時代，我們不必擺出最好的面孔。我們可以不用假裝走向光明。
我們對於未來的恐懼是現實的，是存在的。90年代的細帶睡衣裙、破洞牛仔褲、性感頸鏈，是從80年代龐克精神、90年代Grunge延展開來突破現狀的慾望，也充斥著一種不敢前行的恐懼⋯ 趁著90年代穿搭回潮，我們輕鬆、自由地穿著這些服裝的同時，也要認識一下背後象徵的時尚精神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