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裡,溫暖的篝火、熱呼呼的食物是幸福的歸屬。因為有火,人類開始聚集取暖、取食,才開始有了文明,燒烤更是人類最原始的烹調方式。燒烤的火沒有一刻維持穩定,火的強弱,對應到烹調時間長短、距離遠近、食材大小調整,就像在跳探戈,隨時說變而變。
然而隨著現代烹飪道具越多樣化,我們似乎離「火」也愈來愈遠,有著各種功能的加熱器材,不是主打溫度能精準抵達,就是能急速攀高還能保持恆溫,看似操控自如,想要怎樣就能怎樣;不過對我來說,卻似乎也離食物赤裸的香氣愈來愈遠,弔詭的說法是:熱是熱,卻沒有溫度。
日本燒鳥(やきとり)的雞肉,在柔軟的火溫下,表層逐漸變得鼓脹緊實,青春無限。台灣燒番麥的玉米,在猛火中珠粒發出輕快的劈啪聲,從蒼白翻轉成金黃,是最香的時刻。炕窯則是用炭火餘溫,將地瓜在發熱的焦土中燜熟,在梅納反應下,帶出美好、泥質的甜香。
在火的面前,人時時掌握食材與火之間,每一刻難以捉摸的變化,對我來說,很接近真實人生的樣貌。人與人的關係也並非一成不變,總要隨著不同的外在因素調整彼此腳步,或許時而乾柴烈火、時而餘燼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