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聚會，朋友抱怨起自己遇到渣男，明明已經有交往的共識，卻聽到旁觀者跑來提醒這男的到處蹭，蹭到她的姐妹身上，碰了幾次軟釘子還學不乖，無恥到有目共睹。很顯然地，她氣的是中了套路，成為「到處蹭」的其中一處，顏面盡失。別人的感情事我向來左耳進右耳出，畢竟誰先撩誰，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不過我倒是懂了，原來在一段關係裡主動、但不被接受的一方，可是會被解讀成蹭。我笑著回友人說：「那也要是你們夠漂亮，才有人要蹭。」見她一臉鄙視地說論外貌跟身家，確實是對方高攀了，怪自己一時不察放低標準，招惹髒東西。
社群時代的生存戰特別血腥，當一個人的存在價值被量化成人氣，特別容易察覺這種行為。當時我正好在台灣流量最高的流行網站工作，某天同事轉來一封合作邀約，經紀窗口很用心想了好幾個企劃，在編輯月會上被提出來討論。一度以屁孩形象暴紅的網紅正準備發片轉型藝人，叫得出名字，但沒有賣座作品，就網路媒體的立場，沒話題就沒流量，很快地就被擱置在旁。
過幾天，窗口不知道從哪弄到我的電話，希望能爭取曝光，哪怕是簡短採訪都好，擋不住對方誠懇到差點跪下的請託，我拿出官腔虛應著說：「再跟同事討論看看。」掛上電話後，左肩上的惡魔跳出來大喊：「想蹭我們的光環洗人氣，門都沒有。」合作或大或小都需要付出成本，凡事秤斤秤兩是應該，不幫別人並非歹毒之心。
不過，早些年我可沒那麼精明，即便是工作多年，辛苦累積的人脈與資產，一通電話就被拿走，我也會催眠自己是熱心助人。直到遇見從牛背一躍，取巧成為十二生肖之首的鼠輩，踩著我的臉，在同條路上率先得點，那種又氣憤恨得牙癢癢的感覺，讓我開始練習警戒心，深怕好不容易掙到的優勢被收割。
能夠成為施予者拉著別人一起變好，不失為一件功德，但職場上不求回報的付出，請偶爾為之就行，大人物連講句話都要計算成本，善良特質太外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那天，和正在念 EMBA 朋友 V 討論起進修計畫，她反問我：「你來修這個學位，求的是什麼？」
「一方面想提升自己的實力，另一方面想多認識不同圈子的人看有沒有機會合作。」我認真答道。
她以過來人身份解釋說：「老實說你目前的工作用不上這份學歷，至於想拓展人際關係的念頭奉勸你打消，念 EMBA 有一大半是高階主管或經理人，不會有閒工夫交朋友，就算你是蔡康永等級的暢銷作家，對方是科技金童、大廠接班人。你說合作，他會以為你蹭過來想討份工作。」
原來，地位相當才有資格交流，拿不出吸引人的條件，想找態勢勝過你的那方合作，很顯然是高攀。像那位渣男，像那位經紀人，像那天的我天真到沒有自覺，以為想辦法靠近就能跟成功者沾上邊，這種行為就叫「蹭」。
專欄寫手：威廉
在雜誌圈連滾帶爬十餘年，曾任流行網站總編輯，現為生活風格自媒體「PSYCHO doc. 精神科觀察日記」經營者，著有《最後下班的人，先離職》、《絕交不可惜，把良善留給對的人》兩本職場、人際關係暢銷書籍，努力在湍急的時代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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